谢源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,四个闲散玩家,江山笑进来三个,无人入眠进来四个……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没有,但是,光这一个世界,就挤进来了十一个人……
谢源源不说话,他们也丝毫感觉不到自己身后挂着一个人。一个人说:「哎,说到狗,你还真别说,这鬼地方好像没有狗舍。」
「不至于,要真是这样,犯人跑了怎么抓?」
「这里头不都是地雷,还用抓?不过要有狗就好了……妈的,几天没沾荤,馋死我了。」
谢源源有些无语,任务都没做完,就想着吃,哪有一点玩家的专业素养?
营地已经近在眼前,他止不住地嘆了口气,生出一点焦虑的情绪。如果今晚来的人是队里的其他人,说不定还能多取得一点线索,但今晚只有自己,那对于细节和线索的提炼难免就要差很多了……
两个男人若无其事地融入了一干辛苦劳作的犯人中,谢源源记下了他们的脸,转而向其它地方走去,看能不能再发现点什么。
时间临近五点,天边已经出现了朦胧的鱼肚白色,他不知道犯人还要这样被打骂着干多少活计,想起先前池青流的话,谢源源又打起精神,准备做完这件委託。
要在上千名分散区域的犯人中找到一个人,那无疑是很难的,可倘若那个人的外貌十分显眼,便要另当别论了。
谢源源从这个囚头管辖的范围蹿到那个囚头管辖的范围,沿路不知绊的这些人摔了多少个狗吃屎。他正要往下熘达,就听到不远处的角落里闹出一阵喧譁。
出了什么事?
他探头过去一看,只见两个面色红润,膀大腰圆的囚头圈着一个男孩。那男孩的头髮也像其他犯人一样被剃光了,只是有的人被剃光头髮就像个劳改犯,而有的人被剃光头髮,反而更能显出他五官上的优势。
顾西就是这么一个人。
谢源源一眼瞧上去,便觉得他的鼻子和嘴巴长得好看,他的鼻樑细高,嘴唇也是秀气的红色。池青流说他嘴角有个小疤,那确实有个疤,只是颜色仿佛一片陈旧的桃花,又像一个褪不去的吻痕,鲜鲜地点在皮肤上面。
「不好,」谢源源在心底叫道,「我不出手,他岂不是要被欺负?」
集中营里,针对同性恋和类似同性恋群体的迫害是最严重的,虽然他们还没有带上分辨身份的标志,但顾西太过秀雅,太过东方人的长相还是引起了一部分犯人和囚头的注意。
他们决心为自己枯燥无味的看守生活营造一点乐子。
顾西的拳头已经攥紧了,锋锐的银芒在他的指缝间流淌,他的眼睛也如同黑暗中燃起的一团火,随时准备喷薄着爆发。
「你是哪的人,小鬼?」囚头笑嘻嘻的,打算抬手去捻他的耳珠,「东方来的吗?」
顾西紧抿着嘴唇,一偏头闪过了,也不说话。围绕着他的两个男人仿佛更得了趣味,笑得愈发亢奋,就在马上就要摸到他身上时,其中一个忽然痛唿了一声,左脚绊在右脚上,凭空飞摔了出去!
顾西一怔,掌心里马上就要弹出的锋芒也跟着收敛了。左右无人,另一个囚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摔的,唯有急忙上前去扶着他的手臂。然而不等走到跟前,他的脚底仿佛同时踩了个圆熘熘的弹珠,猝然向后一滑,重重在地上跌了个屁股蹲,撞得他大叫了一声。
「走!」顾西看得不明所以时,一只手忽然从阴影中抓住了他,将他往后一带,「先躲起来!」
「谁?!」顾西看不到人影,急忙一转头,听见那个声音接着道:「是池会长让我来找你的,你没事吧?」
「池青流?」顾西心中一喜,「他人呢?」
谢源源见他可以直唿会长的名字,不由挠了挠头:「你们应该是挺好的朋友?我也是无意间找到他的,他让我给你捎个口信。」
顾西迅速混迹进犯人堆里,他初来乍到,对其他人还不是很熟悉,亦没有人对他方才的遭遇表示看法。听了谢源源的话,他依旧很警觉:「那么,你又是谁?」
谢源源只得把一肚子的话先憋回去,重新自我介绍道:「我是无人入眠的成员,名字……名字说了你也记不住,总之,你知道我没有恶意就好了。」
顾西这才算稍微放下了心。
「无人入眠……我知道你!你们四个我都知道,你是最神秘的那个,传说没有人可以看见你的脸,是不是?」
谢源源脸上有些发热,他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口中是个什么形象,可是哪有传言说得那么厉害?他谦虚道:「哎,那倒也没有吧。」
第170章 飞越疯人院(十二)
双方既然确认过身份,谢源源就将池青流告诉他的话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西。
躲在劳作人群的身影里,顾西若有所思,洁白的牙齿轻轻划过下唇。
「怎么了?」谢源源不由问,「出了什么事?」
顾西沉默半晌,摊开了自己的手掌,低声道:「如你所见,我是个医师。」
他的手也又细又白,几根手指头长长的,掌心中横着数根银光闪烁的粗针。谢源源一见,就似懂非懂地摸了摸鼻子:「哦哦……这个,针,针灸!非物质文化遗产,是吧?」
顾西笑了一声:「你要这么理解,也可以。道具总能赋予我们强大而特殊的能力,让我们做到现实生活中做不到的事,我是医生,池青流的话……严格来说,他应该算是偃师吧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