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赐一手落在韩昭肩上,本是想夸赞他,但却因太激动变成扶着韩昭咳嗽起来。
这两年刘赐身体每况愈下,这一场风寒便病了有小半年。
但刘赐这一咳仿佛就停不下来,脸很快变得通红。
韩昭惊疑,他听说的消息里,刘赐的病可没这么严重。
见刘赐越咳越严重,内侍急忙上前扶住他:「来人,传太医!」
汇报因刘赐身体有恙匆匆结束,离开皇宫的韩昭回到府邸,叫来了自己的下属。
他问:「有消息吗?」
下属回报:「回将军,宣宗的人说他们两年前就被人带走了。」
两年前?
那时刘赐应该才称帝,会是谁带走了曜光与柳芸?
韩昭第一时间想到了主子。
但是他明明已经把人藏得很好了,那个那个人真的手眼通天吗?
韩昭闭上眼,一股巨大的惶恐与担忧淹没了他。
并州投降后暂时没有了战事,韩昭突然闲了下来。这两年他都在为刘赐征战南北,一刻未得停歇,如今突然不用打仗他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。
他固然是挂念着远在楚地的刘稷的,但他不能去看他,甚至连打听消息都不被允许。
刘赐对他有任何不满,都会报復在刘稷身上。
而主子也在扳倒刘稷后没了动静,韩昭当然不会认为他的目的仅止于此,不动作说明事情这般的发展就是主子期待的,又或许他其实做了什么,只是韩昭没有察觉。
还有,曜光与柳芸,他们如今又在哪?
这天,几个行踪诡秘的人敲响了韩昭府邸的后门。
其中一个人拉了拉自己兜帽的帽沿:「我要见顾将军,就说我是柳芸。」
听到消息的韩昭迅速回了府邸,他快步走进客厅,见到了下属说的几位来客。
柳芸、耿毅,还有老五……
见到韩昭出现,柳芸激动地走上前:「韩大哥!」
韩昭扶住柳芸:「你们去哪了?没事吧?曜光呢?」
柳芸红着眼回道:「我们很好,是楚王把我们接走的,曜光现在在楚地,平安无事。」
耿毅接话:「老大也很好,就是特别担心您,所以让我把柳姑娘护送过来帮您。」
柳芸继续道:「路上我们遇到了组织的暗卫,幸好老五在,才逃过一劫。」
程琚在除掉徐仲严后,便把老五派去帮刘稷了。
韩昭看向老五:「多谢!」
老五微微颔首,受下韩昭这句谢意:「那个是十八。看来他和老七如今都在为主子效力,主子不想柳姑娘来东都,一定是因为柳姑娘会妨碍他。」
但是,柳芸会怎么妨碍主子呢?
柳芸微一沉吟,问道:「最近朝中是否有人得了奇怪的病或者死于非命?」
死的没有,但病的却有一个。
刘稷也是想到了这点才把柳芸送过来的吗?
韩昭回道:「有,正是刘赐。」
柳芸意识到了什么,也惊疑地睁大了眼,她咽了一口口水:「我得亲自看一看才能知道真假。」
韩昭点头:「好,我给你引荐。」
虽然他与刘赐的君臣关系源自一场交易,但两年的效命还是换得了几分微薄的信任,单纯地引荐一个医者还是可以的。
但柳芸进宫后便必须断了与外界的任何联繫,也不得向任何人传递有关刘赐病情的讯息。
知道这点后柳芸依旧坚定地点了点头,随韩昭进了宫。
纤细的手摁上刘赐的脉门,柳芸的神情渐渐凝重,似乎是以为自己没把准,她用温水洗了一遍手后又重新把了一遍。
刘赐的心底也不妙起来,他沉声问:「宣宗的医女,朕的病如何?」
柳芸退后几步,跪下将头深深伏到地上:「民女要先请陛下恕罪,才敢说实话。」
这般姿态让刘赐不安的感觉更深了,他耐住性子,道了句:「恕你无罪。」
柳芸依旧低着身子答话:「这是百日枯,说是毒,但并不直接伤害人体,唯一的作用是加重患病之人的病症,让其死于不治。寻常大夫根本诊断不出缘由,唯有宣宗有所记载。」
病了这么久,刘赐也对自己是被人所害有心理准备了,他阴沉着脸问道:「唯有宣宗?也就是说,下毒的是宣宗之人?」
柳芸忙道:「并非如此!」
「此药乃师祖发明时的失败产物。为供弟子作为警戒,收录在《毒经》中。但宣宗《药经》与《毒经》原本均已丢失,现在宣宗有的不过是民女与师公努力復原的復刻残本。看过的唯有我们二人,但我们并没有给陛下下毒的动机与机会。」
刘赐含怒反问:「朕为何要信你?」
柳芸果决回道:「陛下不需要信民女的解释,只需要请陛下相信民女是目前唯一能救治陛下的人。而民女会竭力救治陛下,以证清白。」
若一开始她是想帮韩昭,那么如今这件事也与他们师门有关了。
背后的下毒之人一定接触过他们药门的《药经》与《毒经》,这是宣宗药门歷代人的心血,能找到就一定要找。
而且刘赐已经知道自己中的毒是出自宣宗,如果他因此死了,她和师公都逃不了干系。
柳芸会用毕生所学来挽救刘赐的命。
刘赐沉声道:「这番对话,不要告诉任何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