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试试吧。”


    内侍将那碗清水捧到南烨跟前，还没奉上刀子，那石御史便道：“还是先由我来试试吧。”


    内侍看向建元帝，建元帝面无喜怒，点点头：“那就石爱卿先试吧。”


    石御史父辈进士出身，祖上乃是白身，到他这一辈才做了御史，按身份来论，八等中应是四等或五等。


    石御史利落的拿起刀子在手指上划了个口子，滴了一滴血进去。


    朱红色的血珠落了进去，进水的那瞬间还没晕开，石御史瞪着金碗，他就不信滴了血的碗还能变成别的颜色，司天监那些把戏他一向是从来不信的。


    内侍端着金碗往建元帝的方向走，途中官员都会探头看看，才走到一半，就有人喊道：“变了，变了。”


    内侍脚步一顿，下意识的低头看去，只见金碗中的清水竟然成了青绿色。


    “皇上，真的变了。”


    内侍端着碗上前，一脸兴奋：“水真的变了。”


    金碗中青绿色的水看的异常明显。


    建元帝瞥了一眼，顿觉神奇，生出了一种自己也割破手指滴血进去的冲动。


    “末将也来试试。”


    一声铿锵之音，程大将军走了出来。


    建元帝道：“去换水。”


    “皇上，水不必换。”裳华出声道：“只要滴血之人变了，这水自然也会变的。”


    “已经染了别的颜色，也能变回来？”


    “是。”


    建元帝更觉神奇了，亲眼看着程大将军割破手指滴了血进去，那碗青绿色的水在血珠晕开之后逐渐变成了橙红色。


    竟然真的能证明祖上渊源。


    程大将军现在的身份不低，其父及祖父也都是曾经独当一面的大将，身份自然高人一等，没想到这水竟然有了如此功效。


    接下来一连试了几个，都对了。


    建元帝瞧着高兴，若是此法能推广开来，大家后宅不必为了子嗣不明而乱家，凡间也不会有恶奴冒充身份以次充好，是能解了一桩大麻烦。


    “晟儿。”建元帝点名：“不如你也来试试，朕还没有看到金色的水。”


    南晟一弯唇：“是。”


    他是父皇正正经经的儿子，只要南烨出局，这储君之位就非他莫属了。


    割破手指血滴入碗中，碗中黄色的水渐渐转变为了金色。


    本来在这金碗之中，黄水就显有几分金色，不想南晟的血滴进去之后，水中渐渐就有几分璀璨光芒，仿佛其内流动的就是金子，原本清澈的水质也便的浑厚起来，瞧不清碗底的金龙。


    这样的水高下立盼。


    建元帝忍不住抚掌道：“果然精准无疑。”


    皇帝都这么说了，其他人哪还有异议，转了这么一圈，无非是要证明裳华的法子是真的而已。


    “既然这样，就请端王一试了。”石御史让人头疼的声音响起。


    南烨对建元帝一礼，拿起匕首对着右手食指尖割了一道，一滴血坠入碗中。
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裳华陡然感觉到一阵强大的灵气波动，在附近一闪而过，灵气中蕴含着强烈的火气炙烤的她面上陡然一热，但也只是瞬间过后，那感觉便消失无踪。


    她皱了皱眉头向太师看去，太师在钟衣的指导下会了收纳之法，能够吸取灵石中的灵气，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气息他自然也没有错过，也同样朝裳华这边看来。


    难道不是错觉？


    难道这金銮殿底下也有强大的火系灵脉，只是埋藏的太深，以至于她都没有发现？


    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，只听殿内忽的一声倒抽气的声音，裳华抬眸看去，只见那碗中的金水流动着，比方才南晟的还要璀璨耀眼，仿若有阳光直洒其上，刺人双目。


    建元帝心底的大石落了下来，看着金碗若有所思。


    “这，这不可能……”石御史喊道：“这不可能，水是假的。”


    裳华目光投过去：“石御史的意思是，方才这么多同僚所测的都不准吗？”


    石御史如鲠在喉，说不出来。


    方才还是他一马当先先测的，自然没有假，可这怎么可能呢。


    明明那位说了，端王不是皇上之子，水又怎么可能呈现金色。


    “这，这肯定是二皇子殿下试了之后，水没变回来。”石御史坚持喊道：“一定是这样，测了这么多，水已经失效了。”


    “呵。”


    一声轻笑响起，众人看去，见是梁钰走出来，拿起匕首在指尖划了一道，滴进碗中，只是刹那间，金水中便透出了橙红，渐渐地整碗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重新变回了橙红色，清澈无比。


    石御史的话顿时噎在喉咙中。


    “这，这怎么可能……”


    几个御史也面如土色，下意识的看向南晟。


    南晟立即转过身去，心中暗骂，这么看他，不是暴露出他的身份吗？


    只是他也有些不解，南烨明明不是父皇的儿子，无论是许清蝶所说还是他从解忧楼得到消息后查来的，都证明了南烨并非是父皇的孩子，难道说，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猫腻？


    当然他最想怀疑的是这碗水的功效，可他刚刚也才试完，倘若这个时候不信，那不是自打巴掌吗？


    就算怀疑，那也不应该由他来怀疑。


    “皇上……”石御史还待再说。


    “够了，此事就先告一段落，你们污蔑端王的事先放在一边，但失察之罪却免不得。”建元帝道：“每人罚一年俸禄，可有异议？”


    石御史张口欲言，身旁的同僚拽了他一下，只好咽了下去：“臣无异议。”


    “退朝。”


    李肖子尖细的声音响起，建元帝起身大步离开了金銮殿。


    直到此刻，殿内众人还有些云里雾里的。


    端王非皇室血脉这么大的事，就这么落定了？


    还是说，这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一场闹剧？


    也是，皇上自己的孩子呢，能不清楚吗，要真不是自己的孩子，哪还能容忍其站在自己跟前。


    御史台的那群人向来就是不问青红皂白乱奏一通的，他们相信了才是真的傻。


    金銮殿内人渐渐散了，南晟似笑非笑的道：“皇兄，恭喜你啊。”


    又逃过一劫。


    南烨看了他一眼：“不必，想要恭喜的话就等下个月吧。”


    下个月是他大婚。


    南晟嘴角的弧度都维持不住，勉强行了个礼，转身便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