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守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，道：“是这样啊，那蒋姑娘就在船上休息吧。”
“谢谢于大哥。”裳华问道：“不知我们的房间是哪一个？”
于守大手一挥：“都忙着装货，大伙都没上来，你随便挑一间吧，随便住哪儿都行。”
说着他越过两人往前走：“我还要下去看着点，蒋姑娘若是有事，就到船头去唤我。”
不等裳华回话，于守就匆匆的走了。
往常于守见了她总会说笑几句，今日看她换了一身行头，手里又提着大包小包，竟是都没注意到，看上去真的是很忙。
裳华往里走去，见着两排房间，挨个推门看了看，最后选择了靠里的一间，这船上的房间都差不多大，可能是要几个人挤着睡的，房内都放了两三张床，正合适。
房间正中摆着一张圆桌，旁边是窗子，坐下去就能看到外边波光粼粼的水面，阳光洒在上面仿若碎金。
裳华将手里的十几个小包全放在桌子上，伸手招呼南烨过来：“快来尝尝。”
南烨不禁默然，将手里的十来包杏脯放在桌上，才觉得身上的甜味少了一些。
裳华拆了两包，拿起一根糖腌冬瓜条咬了一口，细嚼几下，不由连连点头：“好吃，你快尝尝。”
南烨对甜食没什么兴趣，可想着方才自己承认了，不好立即矢口否认，只好拿了一根吃了。
糖熬的蜜甜，加上冬瓜的清爽，让他只觉吃了一口蜂蜜一般，甜的他差点没吐出来。
“好吃吗？”裳华嚼着冬瓜条问。
南烨违心的点了下头，不着痕迹的伸手倒了杯茶捧在手里。
“这还有南瓜制的，也好吃。”裳华又将手里的一包点心推过来。
南烨不想吃，喝了口水，转移话题道：“方才你是怎么治好的那老者，是你给他滴的那种药水吗？”
裳华闻言面色一僵，身子往后靠了一下，嚼着点心，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，开始瞎扯：“嗯，不过那药是以前一个老药师给的，刚刚那是最后一滴了，唉，想想还有点舍不得呢。”
南烨本就是为了不吃点心转移的话题，听她这般面不改色的扯谎骗人，不觉好笑，促狭心起，又问道：“你是在哪里遇到的老药师，有这么大的本事，竟是从未听过。”
裳华嚼着东西胡扯：“是在画扇山那一带，我也只见过一面，后来就不知道他去哪里了。”
“可你不是从未出过远门吗？”南烨看着她：“画扇山不是在蓬东？”
裳华拿着点心的手一僵。
她之前窝在流亭阁看《山水志异》的时候，在上面看到了画扇山，这是一个类似天上的一种山，山上遍地都是奇花异植，是药师的天堂，而在书上记载，这画扇山在蓬东之地，不过到现在还没人知道蓬东在哪里，是以也被人认为是虚构杜撰出来的。
裳华随口扯了个地名，却没想到竟然被南烨给拆穿了。
是谁说他不学无术，每次逗鸟遛狗的！
这么生僻的书上记载的内容他都知道！
气氛僵硬了一阵，裳华决定装傻。
“蓬东是哪里？我怎么都没听过？”裳华打哈哈：“我们说的不是一个地方吧，我说的是小时候，老家安阳城那里的山，可能是同名的。”
南烨却没放过她，闻言反问道：“安阳城地处平原，全城里好像都没有一座山吧？”
裳华拿点心的手又是一僵。
什么东西！
她怎么扯什么都逃不过，一个纨绔都这么有学识了吗？
“那可能我又记错了吧，小时候的事都记不得了。”裳华不想再提这个问题，将手里的点心一股脑推过去：“哎，别说了，赶紧吃，这个荷叶糕、桂花糕都特别好吃，你快尝一尝。”
南烨：“……”
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不吃这些甜食，没想到转了一圈又回来了。
在房间里待了不过一个时辰，外头天就黑了下来，于守的货也装的差不多了，夜色降临时，大船就挂帆启程。
从澜河一路往北，大部分地形是平坦的，船大开的又平稳，虽然不免晃动，却也没有多少影响。
船在河上行了半个时辰，外头有人来敲门。
裳华开门一看，竟是来送晚饭的。
“兄弟们都忙了许久，现在才顾得上吃饭，姑娘以后就不必等了，直接到船头第一个房间拿饭便是。”
裳华谢过那个水手，拿着饭进了房间，因为下午吃了不少点心，此时也不大饿，吃了一点后在窗边站了一会。
外头宽阔的河水缓缓倒流，头顶上月光投下来，洒在河面上宛若落星，是比白日还要好看上几分。
裳华看了一会儿，突然转身要往外面走。
南烨问道：“你要去何处？”
裳华道：“我看外头天色，下半夜可能要下雨，去问问孙队长，船上的防御措施都做好了没有。”
南烨不禁往外头看了一眼。
月华正盛，天朗气清。
没有半分要下雨的意思。
裳华知道会看天色的人不少，像他们那种整日走南闯北的人更是有两把刷子，不过有些天象变化无常，不是靠着见识和眼力就能看出来的，而且在行路中，所处的地点本来就会有变化，天象更是难测。
像这次的夜雨，她也是站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的，那些水手可能根本就没察觉到。
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，她自然要小心一点。
南烨看过天色之后倒是没有阻止她，只是神色略有些迟疑：“你别去找孙海，去问问于守就行了。”
他鲜少有这么说的时候，裳华顿时上了心，不急着出去了，问道：“怎么了，莫非你发现了什么？”
南烨没有瞒着她，将下午便察觉到的事说出来：“回来的时候遇到过一次孙海，我闻到他身上有些奇怪的味道。”
闻言裳华不禁面色一默，古怪的看了他一眼：“……他，那应该是汗味吧。”
南烨摇摇头：“并非，是一种女子的味道。”
裳华看他的眼神更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