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才落，他就发现裳华目光凉凉的看着他。


    南烨不由摸了摸挺拔的鼻尖：“好吧，你继续说吧。”


    裳华却已经没了要解释的心思：“你只要知道，我想要那块辟邪石就行了。”


    南烨点点头：“我知道，那辟邪石现在是我的，给你便是了。”


    听闻此言，裳华仿佛被点了穴道一样，停下脚步来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
    南烨又一次重复道：“那辟邪石现在是我的，你护我周全，回京之后我便给你。”


    裳华定定的看着他，好一会儿才道：“你是什么意思？莫非，你已经知道你是狩猎的魁首了？”


    南烨想了想，忽而笑了：“也可以这么说。”


    也可以这么说…


    裳华思量着这句话，他在建元帝眼中分量非同小可，是人都看出来他有多大的恩宠，若是他说要，建元帝必然会将那辟邪石给他。


    裳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，伸出一只手来：“击掌为誓。”


    南烨看了看她的掌心，因为和那六个侍卫周旋，她掌心还带着些许没有擦去的泥土，他微微笑了一下，伸出手印了上去。


    掌心一个微凉，一个温热。


    不是第一次触碰，可以往没有任何感觉的，现如今只是简单的相贴，却让裳华生出一份异样感来。


    她有些不自在的将手收了回去，微微加快了脚步：“好了，快走吧，不知天亮前能不能走出去。”


    两人在黑夜的道路上走着，天亮前他们并没有走出去，因为出了山谷时，已经是时近正午了。


    一夜的赶路，两人都有些饥肠辘辘的，步伐也越发沉重，不过终于走出山谷时，这种沉重就减轻了一些，变成了一种如释重负。


    深谷外是一片树林，遥遥看不见边际。


    裳华闭目感知了一会儿，约莫摸清了方向，便朝那个方向继续赶去。


    路上在树林里见到了一只逃窜的獐子，裳华逮住剥皮，在附近找了个水塘洗净，烤来果腹了。


    吃罢之后又向外走，在天快黑下来之前，终于见到了官道。


    裳华自来到人间后就没出过京城，看着这官道也不认识，还是南烨仔细看了附近的地势，断定这是宣城外的官道。


    “我们来的时候就经过了宣城，这么说，岂不是距离京城更近了一些。”裳华问道。


    南烨摇了摇头：“宣城极大，澜河行宫其实就在宣城境内，来时路过的那个只是知府所在的主城而已。”


    裳华听了忍不住皱眉，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：“这条官道的尽头是哪个城？”


    南烨轻吐了口气：“金陵城。”


    裳华不由默然。


    她即便没出来过，却也知道金陵城在哪里的。


    这是靠近长江的主城，是繁华不逊于京城的南方城市，他们到宣城时，建元帝的仪仗队也不过走了一天，现在他们竟然绕过了澜河行宫，出现在了另一边。


    这下回去，可就不止是几天的功夫了。


    “好在，”南烨继续道：“这条官道有一千里之远，我们还没有在靠近金陵城的地方。”


    “这么说我们距离宣城还是近的？”


    南烨点点头：“大概几个山谷这么远的距离。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一个山谷就要走上两三天，几个山谷，不还是许多天吗？
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南烨朝一个方向走去：“先去找驿站，送我们到宣城。”


    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办法了，总不能他们真的用两条腿走回去。


    官道上就比山谷里好走的多了，大道平坦宽阔，只是两边景色有些乏味，仿佛一直都走不到头一样。


    偶尔身后会有经过的马车或是马匹，路过他们时都好奇的看上两眼，却没有停留，而两人也没有要搭顺风车的意思。


    他们身上的衣衫经过几日在深谷中的磋磨，已经看不出来原先的样子了，再加上磨损，受伤，以及被裳华时不时撕下一块，两人看起来就宛如乞丐一般狼狈。


    当然裳华不是因为这个不搭顺风车，而是因为两人身上的伤，她一瘸一拐的还好，可以说是摔的，但南烨那个箭伤，又在肩头，稍微有见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。


    倘若他们倒霉，恰巧搭了一个对南烨图谋不轨的人的马车，就得不偿失了。


    好在运气没有那么的差，两人在官道上走了一个时辰，天色暗下来时，终于在路边看到了一个不大的客栈，而在客栈不远处，就是驿站。


    裳华恨不得现在立即就冲到驿站，雇一辆马车直接赶往京城。


    但无奈的是，两人已经走了快一天一夜了，身心俱疲不说，现在上了马车，一路颠簸很有可能会吃不消。


    最最重要的一点，是驿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马车了，要想坐马车只能明日赶早，不然只能骑着马回去。


    无论是南烨的箭伤，还是她的腿伤，都不足以骑上两天两夜的马赶回去。


    两人只好在客栈前停下，打算在此休息一晚，明日一早再去驿站。


    这客栈不大，只有两层，约莫十几个房间，大堂摆了十来张普通的木桌，两个伙计在堂中忙碌，一旁台子后站了个账房，看模样也是这客栈的老板。


    “客人快请进。”


    眼角余光瞄见门口一看，就有伙计头也不抬的喊道，声音响亮又热情，可等看到进来的两个人是什么模样时，脸色都变了一变。


    裳华记得在话本子中，这个时候伙计就要上来赶人了，她手放在刀柄上，准备随时出鞘。


    反正她身上没有银子，要是不让她住，她今天就做一回土匪霸王。


    不过事情并不跟她想的一样，那伙计只是面色变了变，走上来也并未赶人，只问道：“两位客人，想要住店还是吃饭？两位……身上有钱吗？”


    “阿澜！”


    那正在打着算盘的掌柜呵斥了一声走过来：“来着皆是客，这说的是什么话。”


    那伙计低了下头，掌柜的便走过来，面上带着笑容，他身材微胖，看上去十分憨厚和蔼：“两位别跟他计较，他没眼力见，不识贵人，两位快里面请。”


    裳华这却有些意外，多看了掌柜的一眼。


    但仔细想想，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。


    这官道上的客栈，里面来往的皆是走南闯北，各色各样的人，见得多了，眼光便也刁钻了，她同南烨虽然形容狼狈，但长相皆不差，尤其南烨带着骨子里的尊贵，即便真的穿身乞丐的衣裳，也没人觉得他真的是路边乞讨的叫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