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情而又冷漠的话语从李赦口中说出来，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意外。


    毕竟，从前的他便是如此。


    白安柔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，从来都没有奢望过其他。


    “臣不敢有妄念，也不愿成为皇上的人。”


    这句话虽然有些大逆不道，却也是白安柔的心声。


    对于她来说，李赦是她避之不及的人。此生此世，她都不愿意与此人再有所牵扯。


    “你倒是很识趣，朕若是想保住你便不能让你成为朕后宫中的一员。总有一天，朕会给你一个答案。在此之前，你不许说亲事，不许嫁给别人。否则，朕不会放过你，更不会放过那个人。”


    李赦将白安柔的身子扳正，他想要与之对视，想要看穿白安柔的内心。


    他这般无情而又专制的态度让白安柔觉得很是厌恶，却并不觉得有任何奇怪之处。


    一直以来，李赦就是这样独裁的一个人。


    白安柔冷笑一声，“皇上未免管的太宽，臣早已经有婚约在身，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又岂是臣能够做主的？”


    “明玉那丫头喜欢秦时玉，朕会为他们做主的。至于你，你迟早会是朕的人。”李赦再一次逼近了白安柔，他却无法从这张脸上看出半分苏凌霄的影子。


    可是，她们又似乎很像，尤其是在性情方面。


    有的时候，某一个姿态，完完全全可以重合在一起。


    这一晚，注定了会是一个不欢而散的夜晚。


    先前，白安柔一直怀疑东陵和李赦有关。直到她发现，东陵便是李赦，这给了她不小的冲击。


    她本以为这个男人会有所改变，却赫然发现，李赦依旧还是从前那个独断专制的君王。


    自从说破了这一切以后，白安柔整日里便是昏昏沉沉的，如何都显得不那么痛快。


    她心中担忧许若风的病情，便整日里翻找医书，太医院里有许多珍藏典籍，倒也可以派的上用场。


    这一天，宁璇突然犯病，李赦命白安柔前去诊治。


    万寿宫。


    郁郁葱葱的草木已然凋零，从前那么繁华的宫殿尽显落魄。


    自从林宛央出现以后，宁璇便成为了宫中不受宠的人。


    曾经，她是后宫独一份的宠爱，如今便是直接被打落了神坛，众人怕是都要忘记了她。


    一路走过来，白安柔就没有见到什么人。偌大的万寿宫，就连伺候的下人都比以前少了许多。


    “白医师，你来了，这可真是太好了！”


    叠翠一直在宫门口张望，她盼了很久，总算是把白安柔给盼来了。


    虽然宁璇失势，叠翠还是留在她身边照顾，并没有另寻他主。


    足以见得，叠翠是一个忠心护主的仆人。


    不管宁璇的处境如何，她都不离不弃。


    “叠翠，到底出什么事了？兰妃娘娘怎么了？”


    白安柔乐得看到宁璇如今的处境，从前，宁璇那样害她，害她失去孩子，害她失去了一切……


    “娘娘她……她最近总是说胡话，吃不下也睡不着，奴婢担心再这样下去，她会没命的。”叠翠满脸的担忧，她实在是不愿意看着宁璇继续这样下去。


    伺候宁璇久了，叠翠早已经习惯。


    在白安柔看来，宁璇就是一个无恶不作没有良心的大恶人。像她这样的人，根本不值得别人对她好。


    能够有叠翠在她身边照顾，这是宁璇的福气。


    “我听说前些日子婉妃让你去她身边侍奉，结果被你拒绝了，你对兰妃娘娘可真是情深义重。”


    白安柔微微叹气，她实在想不出宁璇究竟有哪里好，竟然值得叠翠这样对待。


    守在宁璇身边，叠翠只能够陪着她过这种凄苦日子，甚至还要承受宁璇的打骂。


    若是能够去林宛央身边，叠翠便是一等宫女，她是受到其他宫女艳羡的。


    叠翠只是淡淡笑道：“叠翠的命是皇上的，皇上让奴婢做什么，奴婢便做什么，不敢有丝毫怨言。”


    听她这么说，白安柔不禁一愣。


    搞了这么半天，叠翠竟然是李赦安排在宁璇身边的人。


    “那你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好了，皇上的安排，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能反抗。”白安柔不好继续多说什么，她讪讪一笑，越发觉得李赦心思深沉。


    既然叠翠是李赦安排在宁璇身边的人，那么林宛央身边一定也有他特意安排的人。


    后宫的女人，说是万千宠爱，实则事事都由不得己。


    见到宁璇之时，白安柔险些吓了一跳。


    宁璇就那样坐在床上，她的头发蓬乱，斜斜地插着一只发簪，眼看着簪子就要掉落下来。


    她的面容被乱糟糟的头发遮掩，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脸。


    单从她的身形来看，白安柔就觉得她比从前瘦弱了不少。足以见得，宁璇应该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与折磨。


    “臣见过兰妃娘娘！”


    白安柔向她行礼，宁璇却恍若未闻，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。


    “李赦，我要杀了你！你混蛋……我恨你！”


    突然之间，宁璇像是发了疯似的叫喊着，她歇斯底里的声音把白安柔吓了一跳。


    世间之事，岂会处处尽如人意？


    很显然，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宁璇表面上的荣耀，却忽略了她身上究竟背负了多少痛苦。


    “李赦，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？为什么？”


    “啸北大哥，你是不是来接我了？让我跟你一起走吧？好不好？”


    宁璇猛地抬头，看到白安柔的那一刻，她突然大笑了起来。


    她把白安柔当成了她想见到的那个人，不受控制的朝着白安柔扑了过来。


    啸北大哥？


    这个人又是谁？


    白安柔从来没有听到谁提及过这个人，她顿时觉得这个人肯定是一个对宁璇非常重要的人。


    “白医师，兰妃娘娘就交给你了，奴婢先退下了！”


    叠翠见状，她匆匆退下，不敢再多做停留。


    对此，白安柔根本就是一脸的茫然。


    叠翠就这样离开，多半是为了给她一个机会去了解如今的宁璇。


    这一切，又都是李赦的意思。


    理清楚了这些，白安柔心中便有了计较。


    宁璇身上仍旧穿着华贵的服饰，只不过，如今的她形容枯槁，倒是和从前那个艳丽嚣张的女人相去甚远。


    “兰妃娘娘，你这是做什么？你看清楚了，我不是你的啸北大哥。”


    白安柔指了指自己的脸，有那么一瞬间，她很想让宁璇看清楚，让她知道，自己就是那个被宁璇害死的白安柔。


    可是，她不能冒这个险。


    宁璇究竟是不是真的疯了，她尚且不知。


    若是就这样揭开了自己的身份，后果必定会是不堪设想的。


    “不，啸北大哥，你不要抛下我！”宁璇拽着白安柔的衣袖，她的眼泪狂流不止，哭声哀怨凄绝，“自从你走了以后，我活着就再没有什么意义了。你带我走吧！这辈子是我对不住你，我辜负了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