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谨洐眯了眯眼睛：


    “你在威胁我？”


    乔念怎么敢，可是确实如此，不过也是情非得已。


    她知道他给的工资很高，如果离开这里也不能找到更高的工资。


    但是眼下照顾阿爹最重要：


    “我只是在请假。”


    她带着疏离，这让顾谨洐十分不悦：
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以为非你不可？”


    什么意思？


    乔念愣了，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。


    “我只是在请假，我有重要的事，希望顾总能够批准。”


    她执拗着，顾谨洐看了看腕上的表，有点赶时间。


    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，是跟陆霆申一起开的，所以不能迟到。


    “我没有时间跟你掰扯，我说了不准。”


    他拿着外套就走了，乔念在他的身后说：


    “我偏不。”


    顾谨洐听到了，却又假装没听到。


    他知道这个小丫头没那么大胆子，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。


    他走了，没有时间搭理她。


    当然，乔念也没时间搭理他，不管他怎样，该怎么做她心里有数。


    ｜


    医院走廊里布满了人，来去匆匆似乎每个人都在迷惑。


    人是在这里出生又将在这里死去，所以这才是每个人最初的起点。


    乔念知道，人可能长生，但也不想亲眼目睹。


    父亲的结果出来了，是肝癌晚期，已经到了没有医治的必要。


    医生的意思还是不要放弃，但她知道试错的成本太高。


    她没钱承受巨大的医疗费用，就算她能承受的起，也不一定能救的了阿爹。


    所以，要让一个20几岁的小姑娘承受这么多吗？


    命运从来都没有放过一个命苦的人，无论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在旋涡里挣扎。


    乔念想要多赚钱，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接父母过来。


    看看大都市的霓虹灯，是深夜都不黑暗的特殊景象。


    这里有大山从来都没有的喧嚣，也有除那里之外特殊的风景。


    可是她为什么做不到？


    乔念无助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，眼里看到的全是绝望。


    她哭了吗？


    没有。


    因为眼泪从来都解决不了问题，只会引起没用的同情。


    如果同情能换回阿爹的一条命，她愿意在这里长跪不起。


    脸面只长在有钱有势的人脸上，她不配。


    她甚至不敢告诉阿妈，那个瘦小又布满皱纹的样子，已经承受不了任何打击了。


    所以，那时她该多无助。


    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

    陆总？


    乔念猛的抬头，看到了眼前的人是陆霆申。


    她忘了打招呼，是本能的反应：


    “呃….我爸爸在这里住院。”


    住院？


    乔念并没有隐瞒，就好像从一开始就很信任这个人。


    陆霆申看了看她，察觉她的情绪有点低落：


    “怎么了？得了什么病？”


    这不该他关心，也不该他过问。


    陆霆申不小心烫伤了手，中途被送到了医院来包扎。


    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她，那个特别眼熟的人。


    不是有意的，但也不是偶然的，可能是命运的安排，就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，陆霆申就该出现。


    乔念的情绪突然被打开，就像一直冰封的潮水，找到了突破口。


    她的眼睛红了，不是故意的。


    她想着要克制，可来自陌生人的关心更让人容易破防。


    “我爸爸….得了肝癌。”


    她的声音在颤抖，哽咽的说着。


    一个不坚定的身影，此时那么瘦小，陆霆申有些动容：


    “检查结果给我看看。”


    她手里拿着厚厚的检查报告，还有一大堆住院的费用，这无非就是她流泪的原因。


    陆霆申是超人，在谁的面前都是。


    无论任何事他都有办法解决，哪怕在她看来是天大的事。


    陆霆申接过她手里的单子，仔细的看了看，然后跟着他身边的助理说了一声：


    “联系一下聂院长。”


    这里的院长？


    陆总的神通广大又一次被见证了，乔念的心突然充满了活力。


    这是安全感，也是唯有的心跳。


    陆霆申看了看又看了看她：


    “你怎么在顾家？”


    上次他认出了她，只不过碍于顾谨洐没有说出来。


    他太了解顾谨洐，也知道他的小心眼。


    乔念并没有意外，反而庆幸他还记得她：


    “我找不到工作，就去了家政公司，机缘巧合被分到了顾总家。”


    之前他说让她离顾谨洐远一点，没想到去了他家。


    陆霆申有些好奇：


    “他没有难为你吧？”


    乔念摇摇头：


    “顾总好像不太记得我了。”


    不记得？


    这就是她这样认为，顾谨洐的记忆可不容小觑，小时候他弄坏了他的模型，现在他还耿耿于怀。


    所以，这都是她的想法。


    陆霆申动了动眉头：


    “聂院长是这里的权威，一会让他帮你看看你爸爸的病，会有办法的。”


    是啊，办法会有的。


    乔念看到了光，在他的眼睛里。


    ｜


    聂院长看了乔念父亲的检查结果，给出的结论是现在立刻手术。


    切除肝脏移植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，陆霆申觉得这样可行。


    他们看着乔念，征求她的意见。


    乔念愣了，这不是她的问题，而是钱的问题。


    “怎么样？如果同意我现在联系肝脏配型，如果成功匹配我们尽快手术。”


    聂院长的话很中肯，也相信他说到做到，毕竟这是陆霆申的实力。


    乔念有些疑迟：


    “我….跟家里商量一下。”


    陆霆申看了看她：


    “好，那你跟家里人商量完之后，直接找聂院长。”


    他成功搭桥，也是莫大的面子。


    “嗯，谢谢陆总。”


    陆霆申走了，他以为他帮了她，解除了她所有的烦恼。


    因为在他的世界里，就没有因为金钱烦恼的时候，所以他的潜意识就没有她为什么迟疑。


    乔念不是不想给阿爹移植肝脏，只是上百万的医疗费用，还不如要了她的命。


    看着陆霆申走出院长办公室，乔念对着院长说：


    “聂院长，我想问一下关于费用的事。”


    费用？


    当然这是普通人最为关心的，她是陆总介绍的，怎么可能没钱？


    “不多，后期治疗差不多两三百万吧。”


    两三百万？


    如同晴天霹雳正中她眉心。


    这不是她能承受的，现在她的工资也就2万多一些，再加上七七八八的奖金，年底也许能拿个三十万。


    如果一分不花，最起码要十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