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皓眼神微闪了下, 深吸了口气：“我也是。”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暴雨持续下了一天一夜，村子里很多地势低的地方都被淹了，雨水蔓进了家里, 深可及膝。许多庄稼也全都被水浸泡了一夜，天没完全亮透，村民们就穿着雨衣雨靴下了地, 尽可能地挽回损失。


    唐娅楠住的宿舍在一个小山坡上，没有被殃及到，只是雨下那么大，他们也出不了门。


    起床以后，唐娅楠坐在课桌前备课，周皓无所事事，被唐娅楠塞了十几本练习册。看着练习册上那一行行歪歪扭扭的字，周皓失笑，无奈且认命地帮她批改作业。


    身后有个人在，即便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，唐娅楠仍然觉得自己受到了影响。


    专注了大约半个小时，唐娅楠就坐不住了，转过身，两条腿搭在床上，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看他。


    周皓差不多也改完了作业，抬头朝她张开手臂：“过来。”


    唐娅楠笑了笑，高兴地蹦过去：“周皓，我有一个想法。”


    “嗯，说来听听。”


    “我来这里一个多月，发现这里的学生最大的问题就是缺教材和试卷。有些学生其实很聪明，我上课给他们讲的东西一下子就能懂，但是因为缺少课后的巩固，以至于过几天他们就忘了。尽管我每天都给他们出习题，但毕竟很有限。”


    “嗯，所以呢？”周皓握着她的手，指尖在她手心里挠了挠。


    唐娅楠怕痒，条件反射地把手缩了回去，继续说：“所以我想等颱风过了，去趟h市给他们买点试卷和习题。你比我厉害，他们的作业你也看过了，要不你帮我一起挑吧。”


    周皓看着旁边的一摞作业本，不动声色地“啧”了一声：“怪不得让我改作业，原来是有目的的。”


    “这算什么目的？”唐娅楠推他，“快说，帮不帮？”


    周皓搂着她亲了下，黑眸中闪现着笑意：“老婆大人有命，我岂敢不帮？”


    唐娅楠“哎哟”一声，刚准备调侃他几句，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。


    唐娅楠以为是林阳和刘瑞，急忙推开周皓下了床，打开门，却发现外面站着的是她的学生。


    班上一共就三十来个学生，他们每一个人的情况唐娅楠都摸清楚了。


    敲门的小姑娘叫李曼，今年初二，爸爸妈妈都外出打工赚钱了，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她相依为命，奶奶腿脚不好，基本没法下床，爷孙三平时只靠着几亩地生活，小姑娘的爸妈每个月会给家里寄点生活费，但那些钱他们都不捨得花，一直攒着要给孩子将来去县城读书用。


    李曼的成绩在这些孩子里算是挺好的了，她经常会问唐娅楠问题，因此唐娅楠也很喜欢她。


    小姑娘一见到唐娅楠眼睛就红了：“唐老师……”


    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，还淋了雨，看起来可怜兮兮的。


    唐娅楠忙让她进屋，抽了纸巾给她擦脸上的雨水：“怎么一个人过来了？”


    她的声音温柔又好听，小姑娘一听，抓着她的手，眼泪啪塔啪塔地掉了下来：“唐老师，我家淹了水，爷爷早上起来舀水，不小心滑倒了，站不起来，我力气太小，抱不动他，隔壁的叔叔阿姨都去地里干活了，我找不到人帮忙，你能不能帮帮我？”


    “你爷爷现在怎么样？”


    小姑娘摇摇头，哭得更凶了：“爷爷一直喊疼，现在还泡在水里。”


    “我马上和你去，你等我一下。”唐娅楠回头换鞋。


    周皓站起来：“我陪你。”


    小姑娘本来没看到还有人，周皓突然出声，她吓了一跳，再一见是个陌生的男人，她瞪大了眼睛，有点害怕地躲在唐娅楠身后。


    唐娅楠摸摸她的脑袋，安慰道：“别怕，哥哥是好人。”


    小姑娘半信半疑。


    唐娅楠拿了伞，外面雨太大，一出门，小姑娘在前面带路，唐娅楠和周皓跟在后面。


    快到家门口时，李曼突然喊了一声“爷爷”。


    门是开着的，唐娅楠和周皓听到声音往里面一看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坐在地上，水漫过了他的腰。


    屋子里，行动不便的奶奶也着急地坐在床上哭。


    周皓进去，弯腰想把老人家扶起来，才碰到他，老人家就疼得直叫唤。


    “老大爷，你哪里疼？”


    “手，右手……还有腿，动不了了。”


    “是右腿吗？”周皓确认。


    “哎，是是。”


    “你们这里的医生在哪里？”


    老大爷疼得说不出话，李曼帮着说：“在河对面，得从另一边绕过去，要走二十分钟。”


    二十分钟太久了，周皓看向唐娅楠：“给小李打个电话，问问他山路通没通，通了的话让他把车开进来，我怀疑老大爷骨折了。”


    唐娅楠点头，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。


    周皓又看向李曼：“小朋友，帮我一下，扶着你爷爷的左手。”


    李曼乖乖照做。


    等把老人的左半身抬起来，周皓小心翼翼地避开他骨折的手脚，把他抱到旁边的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