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望完程爷爷,石柏才向好奇的张末叶解释,程爷爷年轻的时候,不顾家里人的反对,执意娶了一位奶血人,然而,只过了十年,奶血人就寿终正寝。
程爷爷没有再娶,可日子也过得并不如意,他虽然是个正常人,可奶血人的名声不好,所有奶血人,无论好坏,都和骗子、流氓、妓.女、传染病扯在一起。
正规公司查得到新员工的所有公开档案,包括婚史,没有人愿意聘任和奶血人结过婚的人,即便他在那个年代便拥有高学歷,也只能流落到狐城这种偏远的地方,打打零工。
当然他因为亡妻的缘故,对奶血人格外怜悯,曾经对石柏有过一饭之恩,石柏如今发达了,没忘记回报,每年都会派小弟或者下属给老人送温暖。
“可他过得还是不快乐。”张末叶听了也忍不住唏嘘,即便生活不愁,程爷爷也开始盼着死亡了。
临走时他念的那首诗,是当年干隆皇帝八十岁思念死去皇后所作的,大致意思是“我不想活那么长,想早一点去地下见你。”
着实让人伤感。
石柏揉揉张末叶的呆毛:“叶子,你也看出来他难过了?”
张末叶点点头,“所以我很怕你不在了……”
石柏忽然抱住她,力道有些紧:“所以,我不准你那么自私。”
张末叶:“???”
石柏:“你用自己的命,来换我的,就不是自私吗?你把我一个人留下,一辈子愧疚、思念你,还不能辜负你换给我的命,我该有多难过?”
张末叶竟然从石柏的“强词夺理”里听出了道理,如果换个角度想,如果她和程爷爷一样,失去挚爱的人,一个人在这世上踽踽独行,就如同那一日在那个梦境里……想想就觉得难过。
“对不起。”张末叶垂了眸,闷声道。
石柏揉揉她头顶嫩芽儿,在张末叶看不到的地方勾起唇角,有一点得逞的狡黠,那狡黠一闪而逝,石柏严肃地说:“以后不许那样了,如果你牺牲了自己,我也会心疼。”
张末叶:“可是,我担心你……”
石柏:“你放心,这世上有你这么甜蜜的牵绊,我才捨不得死,我主持研制的新药,已经证明有效,假以时日,说不定陈丰登、乃至世上所有的奶血人都会受益。”
为了你,我会挣扎着活下去,为了你,无论药多苦多疼,我也甘之如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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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别墅称为“庄园”也不为过,目之所及,都是石柏买下的地段,今天是张末叶的十八岁生日,游泳池蓄满了新水,精心侍弄的草坪青翠欲滴,晚上的烟火和彩灯已经准备就绪。
乔迁之喜、过生日,这是双喜临门,自然张灯结彩。叶柏科技声名在外,石柏是大红人,免不了恭贺的人趋之若鹜。
不过,这是张末叶的大日子,石柏知道张末叶不喜欢和陌生人应酬,便一概谢绝了贺喜的宾客,有些一个电话就可以解释,有些却要亲自登门,包括一些生意上的伙伴,以及从前的老东家留爷。
石柏这几天忙着杂事,却也没忘记另外一位熟人,距离晚上的活动,还有些时间,石柏破天荒有点紧张,于是打算去看看那一位。
精心准备的“实验室”内,渖河山从前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髮,乱糟糟的,白了一大半,有气无力地端着一瓶化学试剂,有点像个低配的爱因斯坦。
“老师。”
渖河山头也不回,“别叫我老师,担不起。”
石柏也不生气,他只是想找个地方纾解压力,即便对着颗大树也好,这人险些杀死了张末叶,他必定是要关他一辈子的,为了避免再有人把他放出去,石柏改良了这“实验室”。
一日三餐都由设定好的程序送进去,除了自己之外没人能进去,渖河山除他之外,也见不到一个活人。
因而,石柏他而言,永远见不到外人渖河山和一个树洞没什么区别。
他对着“沈树洞”自言自语:“事情都进行得很顺利,叶柏科技上市了,还上了财经新闻,我倒无所谓,不过叶子很高兴,她的连锁店也开到了鹏城,下个月还要去剪裁,她也成了大忙人了。”
“今天还有一个好消息,傅宇阳完全交出了傅氏生物的股权,姚向妍单方面宣布同傅锐章离婚,医院看顾他的护工说,傅锐章脑子还是清醒的,气得直接大小.便失禁了。”
“那护工拿双份工资,其中有一份是我给的,我不想要他的命了,可能是现在心软了。”
说到这里,一直背对着石柏的“沈树洞”冷哼了一声,嘲讽意味十足。
石柏对树洞能有点反应,还是挺满意的,自顾自说:“说来奇怪,自从叶子险些为了我没了命,我的胆子就小多了,也开始迷信了,总觉得不能赶尽杀绝,就当给我自己积点德,保佑我的‘志愿者项目’团队进展顺利,保佑我能多活几年,多陪她几年……”
无神论者渖河山听这神神道道的论调,嗤之以鼻,简直想把那长歪了的学生的扔出去,可惜他不能。
多好的一个孩子,六亲不认,聪明绝顶,是天赐的弟子人选,他把自己一身的本事都教给了他,结果呢?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骗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