郝比理解地点点头,个人体质有差异。
来到栈道前,郝比先寻好两条粗树枝作登山杖。一根给了古森。准备工作做完,开始跟随其他游客的队伍向上登梯。
郝比走在前面。年轻的身体充满活力,登梯的动作像有弹性,三两步就上了十多级台阶,洒脱自如。
古森一直保持着匀速,稳步跟进。
山上的风景与天池截然不同。周边怪石嶙峋,草丛里开着不知名的野花。郝比走走拍拍,一路没停歇过。
游人变得稀少后,景色更壮观了。沟壑纵横的山群匍匐于脚下,天池镶嵌其间,通透如翠。
在快要接近终点时,默默跟在身后的古森突然咳嗽了几声。
「没事吧,是不是吸入了太多冷空气?」郝比随口问道。
发现无人应答。郝比立马回头一望。只见寒气逼人的山顶上,古森的鼻尖居然冒出大颗的汗珠。
「不要紧……大概海拔有点高。」他喘了两口气,说。
郝比勐的想起什么,「你是不是怕高反,身体受得了吗?」
古森调整着唿吸,摇摇头。
郝比顿足,「早知不上来了。」
古森勉强笑了下,「是吃力了点,不过更想陪你看雪山。」
郝比有点恼怒:「你傻不傻?什么事重要不知道?!」
古森没吭声,笑容却更明朗了。
郝比去拽古森的背包,「咱现在就回去。」
「别啊,就差几步路了。冤不冤?」古森闪身一躲。
郝比绕到身后,改为拉扯挂在他肩上的相机包。试了几次,都被古森用手抓牢了,居然没扒下来。
这人到底想坚持个啥?郝比脸都气黑了。
古森一言不发,只望着他笑。
僵持了大约几十秒,郝比终于放弃。把自己的登山杖递给古森,「那你拿着这个,两根一起用会省力点。」
古森笑眯眯地接过,「这个可以有,走吧。」
郝比跟在他后头,忍不住叮嘱:「难受了就说一声,多休息下。」
古森又摆摆手,「这点运动量哪儿大了。别忘了我们是坐缆车上来的。」
郝比撇了撇嘴,「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。」
古森失笑,「我只是想节约时间,拍美景当然得趁人少。」
郝比四下张望,「还真没什么人。」
「嗯。不少半路打道回府的。」
「多可惜,这里的风景比天池好。」郝比嘆惋。
古森还想再说,心头突然一闷。脚步慢了下来。
郝比几步追上,着急道,「怎么了?」
古森等痛感过去,才解释,「只是肺功能不好的症状而已。」
郝比起疑:「检查结果到底是什么?」
古森:「良性肿瘤,无大碍。」
郝比暗暗心惊,「要怎么治疗?」
「暂时不用管它。会诊的专家说我运气好,原本恶性的概率要大得多。」
郝比松了口气,「那平时要注意些什么?」
古森:「让戒菸。」
「……」郝比不出声了。
这段日子见对方每天不超过一根,已经够能忍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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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前行百米,终于到达最高观景台。
眼前景象震撼得无法用语言形容——
圣洁的雪山巍峨挺拔。冰峰在阳光的直射下莹白润泽,发出耀眼的光芒。令人心生嚮往。
郝比先仰头感受了一下,然后才展开行动。试拍了几张后,发现根本表达不出想要的效果。
古森见他良久未再举起相机,问:「构思新的拍摄手法?」
「嗯。」
「有合适的吗?」
「没有。」郝比蹙眉,「镜头很难捕捉全眼睛里看到的东西。」
「唔……」古森低头沉吟。
突然,打了个响指,「这是西域的神山。」
「嗯?」
「祈福朝圣之所。」
「???」郝比费解,「所以呢。」
「要不要试着对它祷告,说不定会出现灵感哦!」
「……」郝比差点以为对方精神病发作了。
「笑什么?我先来。」古森说完,竟真的双手合十,闭眼默念。
男人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血色。如山峰般陡峭的鼻樑这时早不再汗津津的,已用速干毛巾擦得干净清爽。显得整个人英气勃发。眉间的神色倒是平静而安宁。
郝比想到他是为了陪自己才引发的症状,多少有些内疚。希望也能为对方做些什么。既然这里被誉为圣地,那就祝福一下吧。
他学着古森的样子,轻轻合上双眼。
清寂的峰顶,不闻人声嘈杂。唯有凉风习习,带来雪山的冷冽空气。净化着万物与心灵。郝比仿佛受到洗礼一般,遽然入神。
古森默念完,发现郝比也在祈祷,于是站在一旁等待。喜欢的人就在身侧,他忍不住凝眸深望。
年轻又有朝气的一张脸,就连发怒都那样鲜活生动。眼睑下方一颗浅淡的小痣,在冰天雪地的漫反射下,比任何时候都要诱人。
古森抑制不住地想要吻上去。
他冲动地举起手指,轻触自己的唇。然后,极慢地伸向郝比……点在了那颗痣上。
半秒后,郝比睁开了眼。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