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截小腿从长裤里露出来,裤腿一路挽起来直到膝盖以上,能看到那线条走到膝盖处收束到最窄。
过了片刻,那条腿终于不规矩地翘上来,青年盘腿坐在沙发上,斜靠着抱枕玩游戏,过了会又换了个姿势,这下他看清了左腿膝弯里那颗红色的小痣,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更艷丽。
……也真会选地方长。
贺衍之内心嘆了口气,收回目光,努力眼观鼻鼻观心,不再朝旁边看。
只是无论他怎么收束心思,总有人想办法叫他没法集中。
「哇!」
要么是小小低唿一声,大概是在游戏里捡到了宝。
「嘶……」
要么是不悦地吸一口气,也许是被人抢了菜园子的订单。
他每发出一个音节,贺衍之便要看他一眼,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。
「……真有那么好玩?」
柏栩川放下手机,朝他一笑:「好玩的呀。」
「要不要我教你!」
柏栩川见他没有立刻反驳,便受了鼓励一样蹭过来,指给他怎么下载,怎么建号,怎么开局……
「加我好友,缺什么我送你。」
他宛如一个终于能在妹子面前炫富的游戏王者,拍着胸脯答应带菜鸟上分,可问题是他安利的是一个老奶奶都能玩得贼熘的农场游戏,对象也不是妹子,而是一个身高差一公分一米九的英俊直男。
……也许是薛丁格的直男吧,这不重要。
总之,柏栩川高高兴兴地给贺衍之下好了游戏,然后指着他的手机屏幕各种戳戳点点。
一下子把之前的尴尬忘到了脑后。
另外重要的一点是,要游戏教学必然会挨得很紧,挨得紧了,吐息声气便全都挨到了那人身上。
贺衍之屈起了腿,看似是为了姿势更舒服,实则是为了掩盖一些不大好的情况。
「我会了。」他终于忍不住打断兴致勃勃的青年。
「哦……哦。」
柏栩川有些失落地移开小脑袋,片刻还有点不甘心地侧眼过来看看。
「你要是缺什么跟我说。」
「……嗯。」
贺衍之其实对这游戏一点没有兴趣,他对玩这个游戏的人比较有兴趣。
奈何对方根本不察觉,线条很粗似的还不放弃往他身边蹭。
「哎呀,这个不是这么弄的,你要收到这里面。」
「衍之!」
贺衍之痛苦地嘆了口气。
柏栩川察觉到了,可怜兮兮投降:「我道歉,是不是我吵到你了……」
「不是。」贺衍之淡淡道,「其实我对游戏……不是很感兴趣。」
柏栩川一怔,有点不是滋味地移开脑袋。
「对不起啊,是我太兴奋了。」
「小川。」贺衍之丢了手机,也把柏栩川的手机从他手里拿出来,放到一边,「我有话跟你说。」
柏栩川闷闷嗯了一声。
贺衍之看着他不肯看自己一眼的样子,心里极其难受,后悔夹杂着心疼,各种复杂的滋味往上涌。
让他演这部戏真的正确吗?
就算演,非要他入戏,是不是自己的错?
「你能分清自己和渖河了吗?」
「啊?」
柏栩川没想到他会问这个,不明不白地茫然看过来。
贺衍之目光深邃,似乎从他眼睛一路看到心里去,慢慢地、认真地问他:「你现在出戏了吗?」
柏栩川本来根本不去想这个问题,被他这么一问,却真正开始怔了起来。
「我没有去想这个问题……?」他想了想道,「我不知道,因为从来没有过,所以不知道。」
贺衍之说:「我希望你好好的。」
他说:「你不是渖河,你比渖河优秀,也一定会比他幸福。」
两人折腾这么长时间,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。贺衍之明天还有点事,他去睡了,留下困惑的青年在客厅里深思。
他手上拿了个制作精细的小陀螺,盘腿坐在矮几边上,看着银色的陀螺在纯黑色茶几上不知疲倦地转动。
就像盗梦空间里说的,只要陀螺不停,就还是在做梦。
当它停下来,就回到了现实。
陀螺是特制的,在光滑的表面上可以转一个小时都不停歇,柏栩川看着看着,它一直没停,倒是他开始困了。
困了就打了个哈欠,直接倒下去,在茶几边睡着了。
*
第二天早上,贺衍之打了领带出门去公司,走到了玄关正换鞋,动作一顿。
青年仰躺在纯白色的绒毛地毯上,黑髮凌乱遮着半脸,白色的家居服穿得乱七八糟的,大腿小腿都蹬在外面,上衣下摆撩起来露出整截腰。
「怎么在这睡着了。」
男人自言自语着,又走回去,俯身低头叫他:「小川,去床上睡。」
柏栩川迷迷瞪瞪被喊醒,睁眼就见一张梦里折腾得他不得安生的俊脸,脸立刻垮了下来。
「是你啊。」
贺衍之奇了:「看到我这么不高兴?」
柏栩川勉强哼了一声:「不是……」
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,精神抖擞扭了扭脖子:「你要上班去吗?」
贺衍之点头,声气温柔:「今天出门吗?」
他原本想说,晚上一起吃饭,却没想到青年「啊」了一声,有点懊丧道:「昨天忘记说了,今天我会去看房子……衍之,我找到靠谱的房子了,看好就搬出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