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乖乖跟出来了。
「刚刚那人是谁?」
贺衍之推开房门,让柏栩川先进去,自己随后关上门。
「……」柏栩川没料想贺衍之会问这个,他就多看了半秒不到的时间,自问表情也没什么变化,他怎么看出来的?
男人把门卡一放,玄关处拿了瓶水,咕嘟咕嘟喝下去大半瓶,似乎是真的渴极了。
柏栩川自己往里走了两步,这房间可能是西湾饭店最好的一间,走廊铺了厚厚的绒毯,转过去是小型会客厅,带小阳台,阳光很好。
隔断后面是一张两米宽的大床,足够成年男子横过来睡的。
窗帘大敞着,空调提前开了,温度适宜。刚在室外出的汗很快干掉,柏栩川摘下帽子,蹲身放在茶几上,然后屈膝坐下。
贺衍之仰着脖子喝水时,眼尾余光扫着年轻人的背影,看着他在阳光里轻巧地拐了个弯,白皙的后颈下,t恤湿了一小片,黏在身上直到腰的上侧,再在低腰牛仔裤的腰带上方皱褶。
低腰……
他眼神深了深,放下只剩浅浅一层底的瓶子,大步走过去,在他对面坐下。
柏栩川俯着身子,两个手肘撑在膝盖上,手捧脸出神。看他过来,眼皮撩起,从下往上看他一眼。
贺衍之道:「不想说?」
想了想,又道:「不能说?」
见柏栩川不答,他笑笑,不准备再为难小朋友。
柏栩川眼睛看着他,眨了眨。
「没有什么不能说的。」他慢慢地,鼓起勇气……把那个秘密说了出来,「那是……我前任中的一个,对……我不止喜欢女孩子的,前辈。」
贺衍之脸上浮现出几许意外,然后是思索。
「这样。」
柏栩川看着他,感觉有些紧张,鼻尖慢慢又沁出来一滴汗。
他这样突然说出自己是双性恋,不会吓到前辈吧。前辈怎么看都是个比较传统的人呢。
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隐瞒,而且对象值得信任,加上突然遇到分手后就再也没见过的前任有些错愕,几种想法乱糟糟叠在一起,就直接煳里煳涂地说出来了。
贺衍之看着他,良久,慢慢笑了一下。
「你不会是担心吓到我吧。」
「有、有点。」柏栩川松了口气,坦承。
「小朋友,哪里就至于被你吓到。」贺衍之摇摇头,「倒是我早该想到。」
对啊,不然为什么柏栩川颜控起来连他自己都不放过……男性的颜值,无论总体、平均还是绝对数都很难比得过女性,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选择了男性,那么至少他在取向上应该是不排斥同性的,甚至说是更倾向于同性。
贺衍之想了想:「看到前任还有感觉?」
柏栩川瞪大眼睛,把头摇成拨浪鼓。
「不不不不,不不不不不。」他摇头道,「我不喜欢他了。也不喜欢其他几个……我很洒脱的,分手了就不会再想了。」
是真的一次都没想过。每次失恋了他去找老夏,老夏怕他痛苦还准备组个局给他介绍新恋情,结果他转身就忘了,愉快地投入了工作之中。
「有时候我甚至就觉得自己挺渣的。」柏栩川沉浸在自我剖析中,「尽管我是被甩的一方,但是分手之后完全不痛苦,是不是说明我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他们?那么也许是因为我不够喜欢他们,他们感觉到了,才跟我分的手?」
贺衍之没作声,柏栩川慢慢吐出一口气:「我只是在这里看到他,感到很惊讶。已经两年多了。」
贺衍之看着他,似不经意问:「当初是喜欢他什么?」
柏栩川怔了怔:「没想过……当时我很寂寞,在剧组被人排挤,他来关心我,我很感激,后来他表白,我就说了好。」
本来还觉得没什么,这话一说出来,柏栩川更觉得自己是渣男了。
「……我是不是对感情很不负责?」他有点歉疚,「也许,我根本没喜欢过他。」
就应该说清楚的。
「你只是不知道。」
贺衍之答道,半晌,又吐出一个字。
「……傻。」
「……」
两人默了会,阳光稍稍转了一点方向,空调凉气吹得嗖嗖的。
柏栩川说出自己的取向,心里有点乱,坐在那出了会神,才想起来他的任务——
观察。
结果光顾着说自己的事了,这可还行?
他偷偷觑着贺衍之,见他正靠着沙发闭目养神,鼻樑又挺又直,似乎可以在上面滑滑梯。
那人不说话也没有表情的时候,看上去是相当冷淡的,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。单单这么看着,很难想像他笑起来的样子,纵容和温和更是一点也不搭边。
半晌不说话,难道睡着了?
也不像啊。
「前辈?」
「衍之?」
试探着叫了两声,柏栩川屏息从沙发上滑下来,蹑手蹑脚凑近了些,坐到贺衍之身边。
感受着身边的沙发微微下凹,温热的气息靠近,贺衍之愣是保持着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。
毕竟是影帝嘛。
柏栩川见他没反应,大胆了些,单手撑着下巴,手肘撑着膝盖,从下往上靠近一些去打量。
他观察。
要细緻地观察,还要记笔记呢。